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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鳶尾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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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問, 我為什麽會主動告訴他我訂婚了?難道不該是屠格涅夫先生告訴他我已經訂婚了?”

卡羅琳搖頭,“他不問,屠格涅夫先生也不可能見人就說你訂婚的事情。”她覺得很好笑, “所以, 他還以為你是單身女孩?”

“可我還沒結婚,我當然是單身!”她小聲嘀咕。

“所以, 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後悔?畢竟你都沒認識幾個年輕男孩,就跟奧蘭訂婚了。”

“嗯……”維塔麗飛快的思考了一下,“不會。小說可以是素材越豐富越好,但生活, 當然是越簡單越好。加百列很好呢,他不覆雜, 當然也不是很單純,重要的是,他有錢。”

卡羅琳忍不住微笑:真是很實際的女孩呢。

她說的沒錯, 沒錢可不行。保羅是很可愛, 但他總歸是晚了。

進了劇院包廂, 維塔麗和卡羅琳坐了前排的兩個座位, 保羅坐在維塔麗身後, 小聲為她講解劇情。劇目單上本來就是印了劇情簡介的,劇情不覆雜,演員用的也是法語, 而不是意大利語。

幕間休息的時候, 卡羅琳去洗手間了, 保羅大著膽子碰了碰維塔麗的手背,似乎是想握她的手,她很快收回手,將節目單塞到他手裏,站起身,“我要去補個妝。”

保羅頓時不安起來,唯恐她生氣,心下頗是忐忑。等她回來,小心打量她臉上神情,見她好像算不上生氣,稍稍放心一點。

討好的問:“你渴了嗎?喝點水吧。”遞給她玻璃瓶裝的玫瑰花水。

維塔麗沒接玻璃瓶,轉而去跟卡羅琳說話。接下來的幾幕也基本沒跟他說話,搞得他忐忑不安。

在最後一幕的幕間,維塔麗又去洗手間了,吉塞拉陪著她出了包廂。

維塔麗走後,卡羅琳這才裝作無意的問:“你知道她訂婚了,對吧?”

保羅非常吃驚,“什麽?”

“她手上戴著訂婚戒指,你沒看見?”卡羅琳“好心”提示。

“那是訂婚戒指?”他還真沒往那方面想。他心煩意亂,想著自己的愛情才剛剛萌芽,就突然遭遇了一場致命的暴風雪。

維塔麗回來之後,見他落落寡歡,又有點於心不忍。

“你怎麽啦?”

他難過得差點掉了眼淚,“你……你怎麽訂婚了?”

她只好說:“是啊,聖誕節的時候訂婚了。”

他懨懨不快,“為什麽我沒有早一點認識你?”

“別這麽說——過幾個月我可能會舉辦畫展,到時候我請你和你父母、姐姐們都來參觀。”

保羅點了點頭,“好。”

但還是超難過的。

卡羅琳前不久才買了新公寓,公寓比較小,一家四口住得緊緊巴巴的,住不下仆人,於是在巴黎找了一個白天的女傭,不用安排住宿。

房價也不貴,只花了1萬4千法郎,他們自己拿了3000法郎,亨利·康曼維爾找同事借了3000法郎,維塔麗借給卡羅琳5000法郎,福樓拜借給卡羅琳3000法郎。

卡羅琳把原本在魯昂上學的菲利普接到巴黎,每天都能見到孩子,心情愉快。

維塔麗在巴黎待到3月底,便跟福樓拜回到克羅斯瓦莊園。

福樓拜不能常住巴黎的原因還是因為病情。大福樓拜算是他的主治醫生之一,只是福樓拜家族不是以內科見長,福樓拜還有一個專門治療梅毒的醫生。

維塔麗不能常住巴黎的原因第一是她未成年,第二是她必須要在他人的陪伴下才能常住巴黎,不然會被陌生人看做“不正經的女人”。之前在巴黎是跟阿瑟住在一起,跟親哥哥住在一起當然沒問題,跟養父住在一起也沒問題,要是卡羅琳能跟她住在一起,也沒問題。

她計劃開辦畫展的事情正在緩慢進行中,原本以為能在上半年開辦,現在發現問題還是作品太少了,她學畫時間說起來不長,雖然畫的快,但作品算不上多,油畫尤其少,她又太忙,這3個月只畫了不到3張油畫,作品數量不足。她只好暫時將開辦畫展的計劃延後,尋思著就算是20歲舉辦畫展,也是非常年輕的畫家了。於是先不著急。

至於《浮生夢》的出版,阿方索先生已經開-->>

始了前期宣傳,將同時推出蘭波兄妹的小說,還會捆綁宣傳。這也是一個宣傳的噱頭,畢竟一對兄妹同時在如此年輕的年齡,能有如此文筆和熱情創作**,是極為少見的。

從倫敦回來後,維塔麗花了一個月時間將《浮生夢》從頭到尾修訂了一遍,重新謄抄——再次感嘆沒有打字機覆印機電腦是多麽的不方便!她寫字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右手中指的第一個指節磨出了繭子。

蕾拉每天晚上用橄欖油為她保養雙手,重點揉搓繭子,偶爾抱怨幾句,說她也實在太不像是個淑女了,淑女不能把一雙手搞得像村姑一樣粗糙。維塔麗逗她,“我幾年前還需要下地割麥子呢。”

蕾拉大驚失色,“什麽?”她雖然是女仆,但也是倫敦城裏出生的孩子,除了跟老爺太太去鄉下別墅,根本沒見過農夫下田割麥子是什麽場景,就知道那不是“Lady”會做的工作。

吉塞拉在一旁低頭直笑,“別聽小姐瞎說!”她過來拿起維塔麗的左手,“你看,這像是做農活的手嗎?”

蕾拉不太聽得懂法語,連蒙帶猜,算是勉強聽懂了。“小姐真調皮!您這雙手可不像做農活的手。少爺可是說了,要我好好照顧您。”

“嗯?他怎麽說的?”

“他說小姐您還年輕,也許會有些事情想不到,莊園這兒現在又沒有年長一些的太太,沒人照顧您。”

“我真不懂他這種雞媽媽的心態是怎麽一回事。”

逗笑了蕾拉,“那是因為他愛您,不希望你有什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在您身上。”

“他是——噢,我明白了。可他想的有點簡單。我又不會真的去什麽危險的地方,或者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不過我不會責怪他太過於憂慮。”加百列會擔心她的安全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很多人死於馬車翻車事故,就像後世,交通事故死亡人數遠遠高於癌癥死亡人數。要想真的避免意外事故,大概只有宅在家裏不出門了。

蕾拉給她做完手部保養,吉塞拉也給她梳好了頭發,兩個女仆伺候她上床睡覺。

她琢磨著,她是真的要習慣女仆的存在了。

唉!其實說真的,習慣起來還挺快的,已經到了沒有貼身女仆就不會出門的地步。這算是提前步入了貴族生活?但再一想想奧蘭太太的仆人,就覺得自己只有兩個女仆真的是很少了。

蕾拉來了之後,雷瓦爾太太的作用基本就是只能在出門的時候陪著她,別的事情雷瓦爾太太已經插不上手。維塔麗跟她談了談,準備讓雷瓦爾太太回巴黎,去給卡羅琳幫傭,卡羅琳現在只用著一個白天女傭肯定不夠,她不可能自己去擦桌椅,也不可能自己洗衣服,一個女傭要做家務還帶做飯,根本忙不過來。

這次他們去巴黎,雷瓦爾太太也跟著一起去了巴黎,說好了到卡羅琳家做女傭,主要負責做飯和廚房裏的事情。雷瓦爾太太不是專業廚娘,但做菜也還行。

蕾拉跟她來了法國,將來結婚後再跟她一起回到倫敦,奧蘭家支付蕾拉的薪水,加百列支付吉塞拉的薪水,維塔麗現在又省下了給雷瓦爾太太的一年500法郎薪水。她於是決定將這500法郎轉給已經從法國的阿爾勒返回荷蘭老家的文森特·梵·高。

文森特在聖誕節之前給她寄了兩封信和一大堆畫作,直接從阿爾勒打包裝在木箱裏,寄到魯昂,她當時不在魯昂,莊園的仆人接到郵局送來的口信,到魯昂火車站運回了木箱。

維塔麗回了莊園才看到文森特的信,他在信裏說到要回家看看,大概會住到春天,到時候再決定去哪兒。他在信中克制的說到:

“我現在有點迷茫,不知道是在做什麽。你說的沒錯,要賺錢,賺很多錢,我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達到‘賺很多錢’的目標。我差不多忘記了當初在古皮爾是怎麽勸說顧客買下那些無聊的作品的。我現在壓根不知道人們都會喜歡什麽作品。可能我也不是很在乎別人喜歡什麽,我只會想著,我喜歡什麽、我想要什麽。

我喜歡花,薰衣草、鳶尾花、向日葵,我都很喜歡;還有橄欖樹、麥田。人們說,阿爾勒的春天和夏天最美麗,但在我看來,有你的地方才美麗,但我不能到你身邊去。

你訂婚了嗎?我想是的。我仍然會為了你心痛。

也許你會覺得我是個**的、討厭的家夥,我不能真正離開你,但我又不敢到你的身邊去。

啊!主啊!請賜給我勇氣吧!

你忠誠的,文森特。”

他的字跡有點淩亂,還忘了加上自己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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